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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畔道[1/1页]

  ‘还好…’

  ‘还好…整个洞庭的道藏在近千年之间已经被我读遍,也不必翻找什么,更没有人可以与我推断一二,于是我从天上归来,没有半点动静…’

  ‘哪怕有一点动作…指不准会出什么问题!’

  这位经历古代风云的老修士怔坐在位置上,心境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,如果是曾经那个刚刚成就神丹的汤胁,兴许还会纠结一二通玄的道统情谊,可哪怕他不问世事,在社稷之变后,早就看透了此间的所谓情谊!

  ‘如今早已经不是古代了,大道之争不曾有什么同门、什么师徒…只要金位利益一致,便是同道…如若…如若让【东穆天】知道此事,我汤胁也不过一只蚂蚁!’

  汤胁见惯了仙家手段,正是因此,他没有半点犹豫的心思,心中唯独一个念头:

  ‘自古是踏上棋盘登位的明棋才有博弈之机,背地里的暗子无由无路,拿捏在手里,岂敢有二心?’

  他灵宝修士绝对可以笑天下九成的修士背景浅薄,可真正到了真君与仙人这一层博弈,没有金丹的灵宝道统终究什么也不是!

  ‘这就是为什么是这个元商来见我…’

  尽管汤胁已经避世多年,可身为一位曾经的神丹修士,能在当年的大变动中果断做出舍弃全部秘境道统、割颈藏首这种极为果决举动的人物,他并不缺乏勇力机敏与顶级眼光——当年仙人还有踪迹,他坐镇妙繁,三玄修士入内,给灵宝个面子,亦须拜他为【瓘妙侍神】!

  哪怕今日虎落平阳,当年那个名号也不再称了,可仅仅是听了这一句话,他几乎一瞬间做出了极为正确且精准的战略判断:

  ‘灵宝既入日月地,天地杀伤再无情。’

  他这一恍惚,倒是叫元商迟疑了,这位仙官整了整袖子,始终等不到眼前之人答复,良久才道:

  “前辈…”

  这两个字将汤胁惊醒,他的目光已经恢复平静,抬眉道:

  “纯一道能有你…可以光耀先祖了。”

  元商目光有了一分感激,叹道:

  “不能与灵宝相比,须相真君…在通玄之中亦能为尊,玄下五仙的威名,郗某早早听闻了。”

  这好歹是一位结璘仙的称赞,汤胁本该高兴才是,可他听着通玄二字,总是心中暗跳。

  通玄一道颇为昌盛,虽然起初略逊于兜玄,却胜在厚积薄发,【玄下五仙】便是通玄宫在时,次宫中祭祀的五位的仙人,因为并未由通玄主亲传,在当时辈分不大,所以放在偏位…分别是【少笪】、【须相】、【天陈】、【天尉】、【神戕】。

  可别人不知道,汤胁很清楚,他甚至去过此殿,说句不客气的,须相玄像脚底下就有他汤胁的道像…这五仙是有水分的。

  ‘当年…武関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成道就去了兜玄,特地分出个三君五仙出来,偏偏通玄一个字眼都没有提到。’

  ‘当时青玄有太阳宫东君,弟子也少,不必争这一些虚名,通兜二玄却在争个高低,上官子都气不过,亦要立殿拉出个五仙来…其实在立偏宫之时,只有【少笪】、【须相】明确是道胎,其余三位并不清晰…’

  也就是说,这五仙有几分意气之争的意思,玄笪天和妙繁天实至名归,多提一些,其余三道后来都不提了,偏偏元商这么一问,汤胁心中实在疑惑起来,叹道:

  “不曾想纯一道也识得通玄宫五仙的名号…”

  元商本以为这个事情应该不算什么秘闻,没想到对方这样来问,只好如实道:

  “当年我才成紫府,见过一位年轻人,叫齐务安,好大的气势,自称是灵宝传人,把紫府都骗住了,后来是静怡山与他对质戳破,这才让我们这些在旁观看的紫府知道了不少秘闻…”

  汤胁听了静怡二字,幽然叹气,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,可元商不曾忘记当年真诰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,已经按耐了许久,轻声道:

  “前辈既然是古修…可识得垣下道统?”

  “如何不识得?”

  汤胁一副很客气的模样,心中却警惕起来,笑了笑答复他,元商遂有喜色,道:

  “不知是何来历,如今又有何等道统?又听说是太阴,太阴处在青玄…”

  这话一出,汤胁心中惊诧莫名,暗暗皱眉:

  ‘怎的问起我来了?这古仙之所,哪还用得着问我?’

  他心中的疑虑浓厚,试探起来,口中则娓娓道来:

  “这不难,我教你个口诀:【自尊极贵为通径,兜率仙神叩谕权,藏隐阳暾图正路,浑元齐道炼青玄。】。”

  汤胁说完这话,立刻观察对方的神态,发觉元商静静点头,并没有什么神色反应。

  ‘我念他们青玄的口诀,他竟是不曾听过!’

  他的疑惑加重了一层,依旧正了正衣冠,行了一礼,以示对这一位的尊敬,这才道:

  “古修的道统不同今天一般金位指向什么就修什么,垣下真君证在『太阴』,结璘诸多,有役神权,就是兜玄修士了,太阴太阳果位常在青玄,祂既是兜玄,就能猜出祂一定是余位、闰位。”

  “垣下真君俗姓韩,正名为『微月璘统太阴玄君』、『垣庭太阴真君』,本是高平郡王,三十九岁修道,一百一十九岁成就大道,立下【太垣庭】,听闻是求道胎时身陨。”

  “【太垣庭】有十三结璘,后分为六支,逐一消弥,后辈道统或隐或断,却有一处血脉留存,无论起落,后世的诸修始终不去进犯。”

  元商面色渐渐有了思虑,终于下定了决心,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符来,送到他手中,轻声道:

  “那这垣下结璘之法,可有传播?前辈可否替我看一看,像是哪一家的道统。”

  汤胁按住细读,稍稍一顿,眼中有了些许震动之色,道:

  “这…太阴结璘之道,早时三玄皆有,分别是青玄【玄儋】、兜玄【垣下】、通玄【朔楼】与【观化】,有道是:儋韩趋殿听戊土,便是这前两家的子弟往通玄求学的佳事。”

  “传到后世,青玄隐匿,通玄多徒,改以后三家为主,这一道自是【垣下】无疑,可…我看其中的手笔,用词纵横霸道,无所不周,像是…”

  他低声道:

  “【清乙仙君】的道统,再看看举典用例,算一算年代,大概率…是【重沅真君】所传。”

  元商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——他最希望听到的是此术广传三玄,眼下听到了个完全不熟悉的名字,抬眉低声道:

  “这位是…”

  汤胁道:

  “我说祂的名字你并不了解,祂成道时月下生花,位在『少阴』,有一处洞天,叫做【宛陵天】。”

  霎时间,元商心中明晰。

  ‘宁国…真的是宁国…不奇怪了…’

  ‘我郗家也是共立大宁的仙族,郗氏也曾去过宛陵天…这一份结璘连元府所传也不是,果真是宗族所传…’

  纯一道祖师进过洞天修行,后来前去元府任职,最后立下了纯一道,道统中种种术法、太阴神通,其实大多是元府道统。

  如果要追溯一个源头,无非是元府遗脉,可偏偏祖师平生描述之中,从洞天中外出乃是:【敷赐一卷,遣调元府】。

  便让后修们浮想联翩,对于【一卷】二字纠纷不断,毕竟这位盈昃大人兼有太阴余位,如果太阳所赐正是求结璘仙最为核心的【垣下结璘道经】,那解逡也可能被传授道统,只是前去元府补充神通秘法罢了。

  偏偏这一卷是压箱底的绝妙之法,又不能拿出来辩个分明,纯一道修士只能暗暗把疑惑埋在心里,加之解逡在时,始终以太阳修士自居,元府又曾有命令,各地不得假太阴之名,纯一道位处东海,甚至都不在元府治下,更不敢自称是元府…如此种种,叫纯一不得不尊太阳…

  正是因此,当真诰问起时,他的答案无非在太阳、元府之间徘徊,如今知道了由来,默默地坐着,接受着这个颠覆纯一道宗旨的结果,心中一阵恍惚。

  ‘既然是元府,何称太阳…’

  他久久沉默,目光转移,望向天空中蒙蒙不见的灰云,一旁的汤胁不知他心底的变化,却同样心事重重:

  ‘既然元商自称是太阳道统…这太阳道统…可是有好几位真君在世的!更听说这些真君…似乎已经各自为政,甚至有残害同门的可能…’

  这些真君何等立场?在是天下大势中又站在哪一边?更何况还有个元府…

  他的思绪极快,很快就联系上了现世之中的种种对应,可惜他所知不多,不过弟子口中的只言片语,心中阵阵不安,元商却突然低声道:

  “元府与洞华道轨,道友知道多少?或者说…道友可知晓当年元府隐世的真相?”

  汤胁不曾想他一瞬间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,微微眯眼,先前的疑惑立刻涌上心头,察觉出对方的不对,摇头道:

  “元府我倒是听说过一二分,所知也不多,可我有一分好奇…既然是青玄道统,道友肯定是知晓的,应该我来问道友才是,怎地倒问起我来了?”

  元商一时语塞,可真诰毕竟嘱咐过他弄清身世,下一次到天上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,终于摇了摇头,苦涩道:

  “前辈有所不知…这结璘之法,就是晚辈的成道之法,因为道统不明,故而不被上界接纳,这才被下派镇守,虽然仙将提过,能位于此地的,一定是大人嫡传的道统…可…晚辈心中疑虑多时,好不容易见了前辈,怎么能不问些线索!”

  汤胁听得心中又是明悟又是惊疑,细细品味,便悚然起来:

  ‘原来如此…道统不明?’

  他也是修道几千年的人了,元商明明是恭华道统,不被接纳怎么可能是因为结璘法?自家的人顺着梯子爬上了位置,难道还要计较这梯子是谁家的么?如若真君成道,用了别家的求金法,就是别家的人了么?怎么可能!

  ‘还能是什么原因?自然是他身后的太阳道统有问题了!’

  ‘太阳道统是天上的分支不错…甚至元府、盈昃也很可能是天上的人,可就是因为天上隐匿,太阳道统底下出了乱子,有一部分真君已经背叛,甚至一些其余的也心意不明,与别处勾结…天上又暂时不能暴露,这才会导致【不被接纳】!’

  汤胁心中阴云沉沉,心中有了一瞬的玄机:

  ‘现世之中一定有什么事情…要么这些真君瓜分了遗产、杀害了元府的人,要么是陨落的那几位就是天上的忠实簇拥,总之天上早察觉出不对了…’

  ‘可惜…可惜,我要是能查一查现世的历史,指不准能找到这些大变动,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适合调查任何痕迹了…’

  汤胁如果能查明太阳道统的种种变化,拿到金丹一级的谋算或者记载,绝对能领悟十之七八,可金丹行踪常常泯灭,他汤胁也绝对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去问通玄的道友这些秘闻!

  ‘对了…还有眼前这位!’

  他心念不断变动,微微抬眉,目光灼灼地看向元商,沉声道:

  “我先问道友一件事——后来…太阳道统,可与元府起过什么纠葛?”

  此言一出,元商的神色骤然变了,他的脑海仿佛被一道恐怖的闪电劈开,混沌消散,有了领悟:

  ‘是了…是了…関豫真人的事情尚且可以说大人算计,可纯一道…纯一道在洞骅之事中,真的尽力了么!’

  这青年的面孔一瞬间有了一点苍白,好一阵才低头,道:

  “是有此事…杀了人,夺了宝…都参与了…不参与的也高高挂起…我…嗐…”

  ‘果然!’

  汤胁双眼中的色彩渐渐复杂,心中微寒。

  ‘他不仅仅代表着天上与外界激烈的道争,恐怕还代表着天上的踌躇…到底谁背叛、谁虚与委蛇、谁高高挂起…自然不可能对我说,也更不好对他说——天上对太阳道统不信任了,他才会在这里。’

  自古以来,师徒之叛都是极敏感的话题,这可不是立场偏爱,或者道统为了利益在道争中站向哪一方,而是道轨内部的问题,三玄嫡传的师尊辛辛苦苦以道统资粮助你成道,却冷眼看师弟陨落,这让那些师叔师侄怎么看?社稷之变让灵宝道统一落千丈,人家兜玄是怎么称呼的?称之【社稷畔道】,这个【畔】代表背叛的同时又代表土德,直呼社稷忘恩负义,更是极为辛辣的含沙射影!

  连汤胁这个置身事外无可奈何的人都蒙羞至今,只恐再修紫金道为人所嘲,怎么会不理解这种体会呢!

  ‘既是用我来提醒他,也是用他来让我判断立场…’

  这一刹那,汤胁看着眼前的青年,仿佛看到了当年面色苍白地、躲在洞天中的自己,他久久不语,看着若有所悟的元商,幽幽地道:

  “那你纯一道…在其中做了什么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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